smell and flavor

日常雜記

畢業紀念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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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畢業紀念冊大多指的似乎是那種會有各種照片跟通訊錄,主要由校方統整而有一致格式的紀念相冊,但我這邊說的則是個人的那種讓同學師長留言的紀念小冊子。

 我以前很喜歡寫畢業紀念冊,或許是因為覺得寫那些無關緊要的資料讓自己比較有存在感的緣故。我小學的時候,大多數人快畢業時都會去文具店買一本有點厚度,搭配各種文藝風插畫、照片以及無病呻吟詩句的畢業紀念冊,然後四處流傳給自己的同學朋友或是師友,或留下聯絡方式以及一些個人資料外加幾句祝福的話,或者就只是寫寫感想種種。小學時我還記得那時很流行在畢業紀念冊上貼上幾張小卡裝飾,而且考究的人還會特地準備好幾種顏色的筆填寫,蔚為某種奇妙的風氣。

有些我始終沒搞清楚過的流行語我也是從畢業紀念冊上學來的,譬如說壓馬路。而轉瞬間這又已經變成古老無比的說法,講出來應該也沒幾個人明白。

在那個時候,私以為畢業紀念冊是某種人際關係成就的里程碑。

受歡迎的人,人脈廣的人,字寫得漂亮的人,寫東西很有趣的人,這些人在畢業紀念冊的領域悠遊自在,同時也建立起某種奇妙的區別。我不屬於那些人之一,但在考慮填寫喜歡的顏色是什麼或是興趣是什麼之類的問題時,會有種彷彿自己是受重視的飄飄然錯覺。

當然我自己基本上也不是哪根蔥就是。

小學和國中時我確實都有那麼一本畢業紀念冊,給比較熟稔的同學朋友填寫,給有點往來的老師和導師填寫。小學六年級的導師和國中的國文老師不約而同(甚至時間點之間也有所區隔)的寫了很類似的事情,而至今依然讓我覺得茫茫然,或者說,我不確定我是不是有那樣的資格。國小的畢業紀念冊我印象不深,但我還記得國中的畢業紀念冊上,有個平常交情並不怎樣,講話很酸而且我們總是相互攻擊的男同學,寫了他覺得我的國文程度真的很好之類的神秘的話。那時我曾經暗自喜歡著某個人,但我沒有把畢業紀念冊給他寫,反之亦然。青春期少年少女的心思是一團團彼此糾結又理清不得的線球,維持原狀或者還會令人覺得可愛一些。

高中的畢業紀念冊是和紀念相冊一套的,就我的經驗來說是比較難得的。高中時的學校生活比較開心,可以遞出畢業紀念冊的對象自然也多一些。三年級那時正好輪到坐在後頭的位子,坐在我那排前端的同學有次打趣的對我說她坐在前面不停的被拜託傳畢業紀念冊給我。我並沒有什麼感覺,但或許隱約有點開心的感覺吧,也許。

事到如今我早就不記得我都寫了些什麼,我想大部分應該都只是滿制式化的,即將離別的祝福的話語,千篇一律的「鵬程萬里」或是「畢業快樂」。我的學生生活相較之下樸素而黯沉,沒有什麼臉紅心跳的戀愛故事或者給人勇氣的激勵故事,從頭到尾就只是我沒什麼特色的一部分人生而已。或許對於他人的人生他人的生活也曾經覺得羨慕或嫉妒,只是那些也都已經離我遠去了。

我的字依然沒什麼進步,只曾被說過英文字比中文字好看,但也只是比較級。

說話雖然酸或者嘴巴並不乾淨,但離風趣或吸引人還遙不可及,或者其實也沒有想追趕的意思。

離開學校這麼久依然沒什麼朋友,交際圈也是老樣子,沒什麼可說嘴的成就、興趣或理想。工作上也只是勉強過得去,對於未來對於夢想,一切都不痛不癢。

畢業紀念冊上的那些不過是過往已經泛黃的自我安慰和自我膨脹。

但或許這並無妨,畢竟我更需要的是接受現實。

接受現實,深呼吸,冷靜下來,然後繼續往前邁步。